院子地上铺陈的青石砖,爬满了梗青的苔藓。只有中间约两脚宽的地方,还能看出些青石转原本的模样。
想来,拉哥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。
“这里是?”我忍不住问出了声。
拉哥推开堂屋的门,扭头回了我一句,“我家。放心,没人知道这。你家不安全,你今晚先住在我这。明天去警局问完话,再看情况。”
我点点头,虽然三更半夜,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大好。但事到如今,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。
拉哥跨过门槛,打开灯,拉开堂屋里那台“嗡嗡”响的老旧冰箱,要给我弄点吃的。我立马拦住他,将那个含在嘴里的担忧又一次给问了出来。
“你这么回来,真的没事吗?你之前不是说过犯了事吗?”
拉哥没有立刻回话,而是僵滞了一瞬,闷声回了一句:“没事了。”
他的神情有些落寂,目光幽远,落在那株老树上,带着些唏嘘和惆怅。
拉哥鲜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情绪。我想,这件事情除了让他背井离乡那么多年外,也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多遗憾。
片刻之后,拉哥说是去给我买点吃的,抬脚就出了院子。
3
拉哥走后,我百无聊赖,便进了连着堂屋的厢房里。
见床上被子没叠,床单也有些乱,我干脆帮着收拾起来。刚掀起被子,就有一本暗红色的小本子顺着被子滑到了地上,半开着闯入我的视线里。
我定睛一瞧,竟是拉哥的护照。护照里面,姓名那一栏写的分明是“武吉拉”这三个字。
我暗暗吃惊。
怎么会是武吉拉呢?这个名字是拉哥自己改的,他的真名是张弛。如果他要办理护照,用的应该是真名才对!
我瞬间明白过来,这本护照是假的。
也就是说,拉哥实际上是偷渡过来的,他刚才哄我说“没事”只是在宽慰我而已。
我鼻头有些发酸,在听见门外的动静之后,忙将护照塞进了枕头下面。
这一夜,我睡得并不踏实。脑子里翻来覆去的,想了很多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给钱笑打了通电话。
许时因为号码陌生,电话响了好一会儿,钱笑才接通电话,极警惕地问道:“喂,哪位?”
“钱笑,是我。我被人救出来了,没事了,你放心吧。”
电话那头,传来一阵压抑的呼吸声。
接着,钱笑用拖着点鼻音的声音说: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!你不知道,我从手机里发现监控黑屏之后,就感觉不太对。等我赶到你家时,看到大门开着,监控被砸了,你人也不见了,给我吓的……赶忙报了警。”
我心头一阵温热,忙又安抚了两句,才把莎莉和石林怎么勾结到一起绑了我,拉哥又是怎么救了我的事通通说了一遍。
要想合理合法地对付莎莉这伙人,就必须要依靠法律。有钱笑帮着出谋划策,一定会事半功倍。
4
钱笑沉吟了片刻,抽丝剥茧,同我分析起当下的情况来。
“既然石林和莎莉这两人勾结到了一起,那张纸条也在莎莉手上。那么,我们就可以趁机把所有线索归到一块儿去。绑架案、非法赌石案加上贩卖人口案,这三桩案子分开来都是不得了的大案,何况合在一起呢?”
绑架案虽然没了监控,但那天晚上,我是联系过小区保安和房产中介的。钱笑告诉我,他们已经给过供词,证明了那晚确实有人闯进我家。
其他两个案件虽然还没有太多实证,但多少也是有迹可循的。如果警方昨晚已经将那群人一网打尽了,说不定就可以挖出一些实证来。
“那我们警局汇合。我把一些证据整理整理,一块带着。”
我忙应了一声,挂断了电话。
我推拒不掉拉哥硬要送我去警局的提议,只能由着他开车将我送到了警局附近,然后下车步行和钱笑汇合。
警方告诉我,昨晚他们赶到工厂时,已经人去楼空了。我没有太过意外,以莎莉那么谨慎的性格,当然会想到我会报警了。
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。当然,我刻意没有提起拉哥,只说自己是侥幸才得以逃脱。
钱笑又适时地拿出了我因为被卖而备过案的证明来。
“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显示了,这几个案子是息息相关的。石林和莎莉这两个人,绝对有问题。”
钱笑的结论,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。随后我被人叫去,给绑走我的两个人做了画像。
5
离开警局的时候,已经快中午了。
钱笑拉着我的手,仍不放心地嘱咐道:“我已经申请警方对你进行证人保护了,但是你继续一个人住着,我还是觉得不放心。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回去吧?”
我摇了摇头,拒绝了。
不管是钱笑家,还是拉哥家,我都不会去的。美诗诗的下场仍然让我心有余悸,我实在不想、也不能再把其他人搅和进来了。
再说,我只有独自待在富丽花园,才能引莎莉那伙人再次出手。
这一回,有了警方的保护,我相信我肯定能在安全的前提下,将那伙人一网打尽。
我拍了拍钱笑的手,安抚道:“既然有警方保护,还怕什么呢?咱们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联系,以免莎莉他们发现什么端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