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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玩意儿,也是早在离开小区之前,就用从贺锦延身上赚来的积分提前换好的系统道具。

    布置下去后,能张开肉眼不可见的球形力场,在一定范围内起到预警与驱逐变异生物的作用,必要时,还能提供短暂的防御。

    按路元清本来的打算,要是遇到需要在野外过夜的情况,刚好用它来临时自保,而如今兄妹重逢,索性决定将它布置在哥哥的住处。

    受那一次伤,就把路贤清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,她看得实在心底难受,要不是积分不够,都恨不得再往这儿来一套生态防御系统,保住哥哥以后永远平安。

    小木球在接触到地板的瞬间,就像是融化一般,从她指间流淌而下,渗进地板之中,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紧接着,在路元清的意识之中,便能感觉到,身前多出来一个发光球体,能随她心意缩放。

    她略一思考,把范围拉到最大。

    这样,刚好能将一楼那间靠近楼梯口的配药房,和二楼这间201,垂直着全都囊括进防护范围。

    她在这边鼓捣的同时,贺锦延闲着无聊,在房间里四处溜达,转过两圈,还真给他从桌上那堆杂物里看见一样粉得突兀的东西,当即便饶有兴致地抽出来,朝确认完道具设置,刚抬起头的路元清示意:“诶,你那俩好哥哥,谁还有这种癖好?”

    路元清把地毯重新放下,拍拍手站起来:“别人的东西不要乱翻,你家没教过你吗?”

    “嘁,我又没看,这上面还有锁呢。”说着,贺锦延一甩手,把它扔进路元清手里。

    一拿到手上仔细打量,路元清立刻觉得眼熟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由硬纸板折迭而成的四方盒子,由于年代久远,表皮印着的卡通图案已经泛黄,侧边搭扣上还有一个同样氧化变色的四位数字锁。

    在她读小学的时候,这种看似密码盒的日记本,在那群刚模模糊糊意识到隐私权的小孩之中相当流行,既能写日记,也能藏些杂七杂八的东西。

    手中这个……看起来很像是当年自己跟风眼馋,借着生日的机会,找妈妈要来的那个。

    只不过后来她又叁分钟热度,用过一段时间,便干脆忘记把它落在哪里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?

    “这不会是你的吧?”眼见她神色变化,贺锦延忍不住挑眉,“说实话,有损你的冷酷形象。”

    路元清懒得理这种阴阳怪气,试探着拨弄数字锁。

    自己的生日……不对,哥哥的生日……也不对。

    她思来想去,甚至还努力回忆了一番宋思槐的生日,锁扣依然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贺锦延在旁边“啧”了一声:“小学时候喜欢过的小男生太多,现在忘干净了吧,不愧是你,天赋异禀。”

    路元清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看他,手上用力。

    “咔吧”一声,那把锁应声而裂,贺锦延脸色一僵。

    侵犯自己的隐私,应该不能叫侵犯隐私吧。

    里面的纸页已经发脆,她粗略翻过几页,不由在心底悄悄感慨——小学生这字写得,确实挺丑的。

    日记的内容也颠七倒八,兼具抽象与伤春悲秋,根本看不懂在感慨什么。

    很快,路元清便兴趣全无,随手把它重新抛回桌子上。

    锁扣被拧坏,盒子没法儿合拢,这一颠,立刻有个东西,“铛”的一声,从纸页之间甩出来,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贺锦延先蹲下身,伸手要捡,但还是没能比过路元清的速度,一弯腰,便把那东西抢先捞进手里。

    这是一枚已经完全氧化发黑的素银戒,单从戒围来看,对小学女生而言,戴哪根手指应该都会嫌宽。

    贺锦延也看清它的样子,直起身:“能把戒指特意藏进日记本里,还说不是天赋异禀?”

    “让你失望了,只是用压岁钱买的过家家道具,想着送给以后的男朋友。”路元清抛了两下戒指,翻开记忆里已经布满灰尘的部分,随口答道。

    这轻飘飘的回答,听得贺锦延下意识“啊?”一声,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。

    见状,她不由得嗤笑:“一个冷知识,我也是从小孩子慢慢长大的,当然经历过对爱情有美好憧憬的时期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屈指一弹,就把这枚素银戒精准地再次扔回密码盒之中。

    光听了一耳朵童真,完全没挖掘出什么早恋故事,这让贺锦延惊讶之余,还大感失望:“既然也算是寄托过美好憧憬的东西,你都不好好保存吗?”

    “已经没意义了的东西,保存起来有什么必要?”路元清耸耸肩。

    名为“爱情”的憧憬,到底美不美好,答案也许因人而异,反正对她来说,只是一个不值得费心考虑的命题。

    贺锦延伸手把戒指捡起来,把玩两下,咕哝着:“……这种事上怎么就不以防万一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很轻,还是被路元清听在耳里,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恶趣味的想法:“那这样,既然你觉得要好好保存,就拜托你,来帮这个忙,怎么样?”

    把玩戒指的动作一顿,贺锦延皱眉:“这是你小时候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他把“你”字咬得很重,路元清无所谓地回答:“那又怎样?你不肯就算了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作势就要拿回来,贺锦延赶紧一收手指,把戒指攥住:“倒也没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他走近两步,借着手电的光,再次仔细看了看这枚素银戒,由衷感慨:“真的挺丑的。”

    不过,虽然嘴上这么评价,他也没有半点要把它放下的意思,仍然牢牢握在手里,再次确认道:“你……应该知道送别人戒指的意思吧?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代为保管。”路元清边这么说,边凑过去。

    两人距离突然拉得极近,贺锦延下意识要抽手离开,却完全拗不过她的手劲。

    路元清笑吟吟地拉起他一只手,边用戒指在手指上比划,边认真地补充:“而且,你对我来说,本来就很特别。”

    特别特殊,需要特别保养方法的收藏品。

    贺锦延撇过脸,不去看她那脸兴致勃勃,闷声吐槽:“……你对谁都会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呢。”路元清随口反驳,握着他的手递到他眼前,“你看,刚好能戴上。”

    贺锦延的手指很长,骨节也大,对他来说,这枚戒圈其实还是有些偏小,这样一根根手指轮流试过去,最后也只能勉强套进尾指。

    已经氧化到黯淡无光的素戒,牢牢箍在指根上。

    这可能是贺少爷这辈子戴过最便宜的饰品了,但他却没有认真抗拒的意思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里,甚至会冒出几分逼人倒错的快乐。

    路元清满意地左看右看,又把戒指从他指上褪下来,放进他掌心:“好了,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饰品,只在我们私下戴一戴,可以了吧?”

    ——私下。

    她似乎在主动让步,就连语气,都和用词一样,听起来是一种难得的温柔。

    一时间,贺锦延竟然完全升不起拒绝的心思,只能顺着她的话,点点头,把戒指好好放进口袋。

    “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——”

    路元清正要趁这气氛良好,再说点什么,放在口袋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掏出来一看,上面显示的编码,是留给白星远的那一台,顿时有些狐疑。

    几天前,她从家里出发的时候,特意只保留了白星远的通讯器,而没有给盛熙也留一台,就是知道按照白星远的冷淡性格,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扰她。

    可家里有那个标价高昂的生态防御系统守护着,出发前,也切实给他俩分别留了不少吃喝用品,路元清还真想不出,能发生什么值得让他主动来找自己的事情。

    通讯连通,一阵诡异而细微的“毕剥”声,从听筒里遥远地传来。

    ——像是有什么东西,正在熊熊燃烧。

    紧接着,白星远打开摄像头,他正站在窗边,目光投向外面,如今天色已近薄暮,脸上却映着某种绝非月华的蓝光,说话时,有些压不住的颤抖:“你……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路元清眉头拧紧,也觉得蹊跷。

    哪怕生态防御本质只是一株变异植物,但也绝对不是会随随便便烧起来的东西。

    那这阵杂音,究竟是什么着火了?

    “墙壁……墙壁在融化。”